何生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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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徽镜影(四)

永徽镜影(一) 

永徽镜影(二) 

永徽镜影(三) 

重度OOC哦,避雷的写在前三章里面了。

感谢大家的点赞!


圣人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,太子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。

荆州的布局是他安排了两年多的,太子在那里投入了自己所有的钱,如今刚有一点起色,他是绝对不想让出去的。

可是......

他真的能守住他想要的一切吗?

夜里,他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,无法入眠。却被敲门告知:圣人有急事召见。

太子不敢怠慢,悬着一颗心,急匆匆地去见父亲,一路上,心中都在预想着父亲会问他什么,如果是荆州,他该怎么回答?

只是,踏入殿内,他便明白了一切。

他听见了她的声音。

还有他那亲爱的父亲的声音。

在内室。

暧昧而又充满情欲,挑动着他早已紧绷的神经。

一颗心好像坠入了地狱。

他身形有些不稳,想要抓住些什么,可以什么也抓不住,他就只能站在那里,无能为力的听着,这种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让他的心坠落地更深了。

一定要这样吗?

将他最后的脸面撕开。

他再也不嘲笑他的两个哥哥,不嘲笑他们不能喜怒不形于色,因为他们的对手,是他们的父亲啊!

他那至高无上的父亲啊。

女人绵绵的声音传来,一下一下地割在他的身上。

“殿下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
她给他上药的时候,曾经温温柔柔地劝告他。

他别过脸不去看她,只是嘲笑:“你的声音好难听。”

她也不气,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奴婢嗓子受过伤,所以声音有些沙哑。”

见他不回答,她又细声细气地说:“殿下若是不喜欢,以后奴婢就不说话了。”

她看上去真乖。

虽然是父亲安排过来的女人,但是真的又乖又软。

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都到他心坎里了。

父亲可真会挑人。

让他现在承受着这种无言的折磨。

时间好像无穷无尽,过去和现实相互交错,将他折磨的欲生欲死。

殿中的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太子,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,好像里面的人与他无关,好像游离于五行之外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里面的声音停止了,又不知过了多久,宫人引着一个女人离开。

她经过他身边,没有看他一眼。

一眼也没有。

他突然不想想荆州的事情了,他不想再去想他两年多的布局了。

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了,他好累好累。

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他不自量力,而是面对着强大的力量,他无能为力。

“太子殿下?太子殿下?您听见了吗?”

他回过神来。

圣人身边那个宦官向他媚笑:“太子殿下,圣人说让您回去,已经没事了。”

太子向里面行了一个礼离开,他没有半点痛苦的神情,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,睁着眼,向他来时的路走去......

当武才人又喝下一碗药的时候,看见太子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。

来者不善啊!

武才人站起来,正打算行礼。

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大喝一声:“好你个武才人,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。”

她这一声爆喝下来,旁边的太子妃差点昏倒过去。

“嬷嬷,您别说话了。”太子妃急忙向她道歉,竟是连礼都不让她行。

就是说起话来有些哆哆嗦嗦,口齿不清。

“您好,我叫王纯宜,您可以叫我小王,啊,不对,叫我纯宜,不不不,叫我阿宜,也不是,叫我小宜,您看我这什么破名字,要不您给取一个?”

不知是不是幻觉,她觉得太子妃指定有些毛病。

“太子妃殿下客气了,不知太子妃前来找妾身,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她乖顺的低头,早就在洛阳的时候,她就听说过太子妃不好惹,希望今日不会和她起正面冲突。

“哎呀,您瞧您这话说的,”太子妃笑得谄媚,“我可喜欢您了,我绝对不会与您为敌的。”

“太子妃说笑了,”武才人低着头,思索着太子妃话中的意思,“妾怎么敢与殿下为敌呢?”

她这话什么意思,难道是替夫寻仇?她不是和太子的关系不好吗?

“不不不,是我不敢与您为敌,您只要记住,无论何时,我都不愿和您争锋相对。”太子妃还在解释,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越解释越乱,在武才人的心里面,太子妃现在是知道了一切,但不能直接找圣人说理,所以想通过她来传话。

这是太子的计策吗?

真够有趣的。

她的眼中有微茫闪过,事情比她想的还要有趣。

“殿下怕是误解了,妾身份卑微,恐怕还不配成为您的对手。”

“不,”太子妃咬唇,感觉这事情开始难办了,她莫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诚心,“我一点也不喜欢太子,我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恶心,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他合离。”

“太子妃。”太子妃带来的宫人吃惊极了,纷纷惊呼。

太子妃招招手,示意身边的人退下。

武才人这才发现,太子妃还带过来很多点心,宫人们将碟子放在桌上,放不下,竟是叠了一层又一层。

“快快快,您快坐下。”见宫人们都退下了,太子妃热情的招呼她。

“妾身份卑微,就......啊~”武才人正打算拒绝,却被直接按在了椅子上。

这对夫妻,还真是相似啊。

“您最近感觉如何?”太子妃小心翼翼的问。

“殿下是为了荆州的事情来的吗?恐怕殿下要失望了,妾在圣人面前插不上话。”

武才人也小心翼翼的问。

“荆州,什么荆州?”太子妃奇怪,表情充满了迷茫。

她不知道?还是说,她伪装的太好了。

武才人咬着唇,反复思量着太子妃的话。

“对了,我看才人脸色不好,刚好我略懂医术,不如替才人诊断一下。”

武才人不好拒绝,只好道:“多谢太子妃了。”

武才人伸出手,让太子妃探查她的脉息。

她身子骨弱,自知是命不久矣,所以看见太子妃脸色的变化,她没有任何意外。

“你……”太子妃咽了一口口水,才没让自己晕过去,“你是不是武才人?”

“嗯?殿下为何如此发问?”武才人奇怪,笑话,她不是武才人,谁是?

“令尊是武士彟,令堂是杨氏,令兄,一位叫武元庆,一位叫武元爽?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还有一个姐姐叫武顺,嫁与贺兰家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是并州人,但是令尊是在荆州任上去世的。”

“是,不知太子妃所为何意?”为什么突然询问她的家事?

“哦,哦,你就是武才人,你就是她,你就是她啊,”突然,太子妃尖叫起来,“啊!!!”

太子妃带来的人直接冲了进来:“太子妃?”

武才人也吓了一跳:“殿下?”

好在太子妃的失态只在一刻,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:“没事,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
“不好意思,让才人受惊了。”太子妃不好意思的向她笑一笑。

“无妨,”武才人笑,“妾身体一直不好,恐怕是命不久矣,这些妾都有心理准备的。”

“不,”太子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,“你会活很久很久的。”

武才人笑了笑,当她是在安慰自己。

“你要相信我,你真的会很长寿很长寿的。”

武才人居然在太子妃的眼睛中看见了泪光,让她恍惚。

“多谢殿下关心。”武才人真诚的道谢。

除了长孙大人,好像没有人这么关心她的身体。

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好的?”太子妃问道。

什么时候?

武才人陷入回忆:“其实妾小的时候身体挺好的,大概是从贞观十七年,那一年洛阳行宫时疫爆发,妾也不幸染上了,所幸妾福大命大,挺了过来,只是之后,身体就垮了。”

“时疫?”太子妃满脸的不可置信,“怎么会是时疫呢?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事,”太子妃摇摇头,然后转过头对着门口喊,“嬷嬷,嬷嬷。”

“奴婢在。”嬷嬷开门进来,向两人行礼。

“嬷嬷,您是宫中的老人了,我问你,这宫中有过时疫吗?”

“时疫?”嬷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,“回殿下,有过,贞观十六年和贞观十七年初,宫中确有时疫爆发,哦,洛阳行宫也有。”

“我明明是十七年初入宫的,为何我不知此事?”太子妃问。

“殿下,这种事情要奴才们怎么说,况且都过去了,大家自然是该不提就不提了。”嬷嬷解释道。

“那时疫是怎么解决的?是研究出了药方吗?”

“这……”嬷嬷的面色为难,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
“你说。”

“这……据奴婢听说,那一次时疫可奇怪,寻常药物都不起作用,染病的基本都死了,除了太子殿下……”

“太子殿下?”太子妃和武才人异口同声询问。

“是,”那嬷嬷低着头,“也不知道是哪个贱奴染上了这个病,将它传给了晋阳公主和晋王,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都染上了时疫,公主体弱,没能扛过去,而晋王福大命大,挺了过去,只是从此体弱了些。”

嬷嬷继续回忆着:“当时,伺候公主和晋王的宫人和侍卫都病重不治,哎呀呀,殿下和才人是不知道,那个病凶的很,得亏晋王是有福之人,不仅挺了下来,后来还被封为太子,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。”

太子妃沉默着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“太子殿下和晋阳公主是同时染病吗?”武才人突然问了一句。

“啊?回才人的话,不是,”嬷嬷回忆道,“晋阳公主染病去世之后,太子殿下,当时还是晋王,受不了孪生姐姐病逝的打击,就去了扬州散心,那个时候越王在扬州,殿下便在那里待了一段日子,回来之后才染上病。”

听到扬州二字,武才人紧紧的握住拳头,就是那一次,他和越王李贞打猎的时候,一名随从不慎将弓箭对准了他一下,就一下,引起了他的不满,于是他下令将那个随从活活打死。

那是她的姐夫,可怜她姐姐身怀六甲,听说了这个事情直接疯了……

他当年心疼自己姐姐,所以就去毁了她姐姐一家吗?

凭什么?

哪怕她姐夫有错,但也并非死罪。

为什么有的人,可以轻易的凌驾于国法之上?

凭什么?

……

“武才人?武才人?”

武才人醒过神来:“殿下?”

太子妃见她脸色不好,关切道:“才人怕是累了,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。”

武才人笑了笑,没再说话……

夜里有些微风,武才人披发倚着轩窗,盯着月亮看了许久,仍是没有倦意,阿辞阿让已经让她遣去睡觉了,现在的房间里,安静的有一丝诡异。

按照长孙府的消息,荆州,太子怕是保不住了,左不过是这两日出结果。她叹了一口气,关上了窗户。她是不关心结果的,圣人的实力她还是相信的。只是,她现在猜不透太子夫妇的行为,尤其是,今天太子妃过来说了那么一大通话,还带了那么多点心,武才人看着那些太子妃带过来的点心,那些东西还在她桌子上摆着,显得诱人,她思忖着可惜了,她从来不吃除了阿辞阿让之外的人送过来的食物。

明天将它们倒了吧。

突然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
武才人皱眉,打开门,太子出现在门口。

太子看上去憔悴了许多,整个人都很落魄,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,让她头皮发麻。

“殿下?”

太子还是凝视着她,不过眼睛里没有光芒,全是木然。

“殿下?”她又开口询问。

他怎么会过来?之前不还是可嫌弃她,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。

良久,他才开口:“我饿了。”

饿。

饿?

他堂堂太子吃不饱饭吗?

说完,他便不管她的反应,进了她的房间,看见了她桌子上的点心。

武才人实在受不了他盯着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,只好点了点头:“吃吧。”

反正也是东宫送过来的,自产自销了不更好。

屋子里突然陷入了黑暗,应该是蜡烛燃尽了,武才人摸索去平日放蜡烛的地方,一摸,空的。

完了,没准备多的。

她只好又摸索去了轩窗旁,打开了窗户,夏日的夜晚总是格外明亮,透过小小的窗户,点亮大半个房间,一束清风从半敞的轩窗徐进来,吹得她肌肤微凉。

做完这些,她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人。

她一回头,看见他跪坐在桌子前,胡乱地向嘴里塞着食物,毫无形象。

碟子已经空了一盘。

好像刚才突如其来的黑暗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。

真是欠他的,武才人叹了一口气,给他倒了一杯水。

“殿下慢点吃,别噎着了。”

太子的嘴塞得满满当当,他好像不是在享受食物,纯粹就是在发泄。

等靠的再近一些,才发现,他其实早就泪流满面。

一边哭泣,一边吞咽。

一杯水下肚,他的脸色才好了许多。

武才人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,心里念叨着,找死也别死我这里。

“谢谢。”他哑着嗓子,声波很沉,脸上还是半干的泪水,皎亮的月光从窗子斜斜地洒落下来,照在他的脸上,他便有了光。

“殿下客气了。”她低声回应。

他们对视着,良久的沉默。

“天色不早了,殿下还是早些回去。”她温声劝说,心里是盼着他早些离开。

“我还是饿。”太子低眸看着桌子上的食物,又望了望她,哀哀地说了一句。

“行了,吃吧。”她还是心软,太子得到了许可,又开始吃起来,不过这一次动作优雅了起来。

他莫不是逃荒过来的,才人在心中诽谤,但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,然后,跪坐在他旁边,看着他吃。

太子慢条斯理,清空了一盘又一盘,然后,是她。

床榻的纱帘在黑暗中和风轻轻地飘摆,混杂着低低的喘息声。

日夜交替,斗转星移。

太子夜里睡得不安稳,她躺在他的身边,能听见他绝望而压抑的啜泣,就向从胸膛发出一声声低沉的悲咽。

他很痛苦。

她知道。

不过她真的好开心啊。

知道他难过,她真的很想笑。

能够这样近距离的欣赏他的难过,她怎么能错过呢?

她翻身下床,打了盆水,将毛巾浸湿,递到他的面前。

“殿下擦擦脸吧。”

他泪眼迷茫地看着她。

她也不管,径直替他擦去他脸上的泪水。

真哭了,真好。

原来他也会难过啊。

“怎么是凉的?”他有些嫌弃的开口。

“因为妾没有那么多热水。”她咬牙切齿的回答。

“问问罢了,你生什么气。”太子接过毛巾,碎碎念。

武才人不想理他,背对他躺下。

过了一会,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,太子也躺下了。

又过了一会儿,她又听见了他低低的啜泣。

有完没完了。

她转过身将他抱住,厉声道:“好了。”

太子没理她。

“没事了,别哭了。”

太子更委屈了,哭得很大声。

“再哭去找圣人哭去!”才人怒。

太子的哭声停了。

世界终于消停了。

武才人侧躺回去,太子从背后拥着她,他们的身体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。

突然,肩上一阵剧痛。

太子忽视才人的挣扎和喊叫,轻轻的在她耳边说:“你这么坏,当然要给你一点惩罚。”

声音轻的,要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......

武才人醒的时候,肩上还有隐隐的痛意。

太子在她的背后拥着她,见她醒了,问道:“你背上纹的桃花倒是极美,是何时纹的?”

“这个桃花吗?它是......”武才人正要说,突然想起身后的是太子,只好改口道,“您还是不知道为好。”

不然一会儿又要咬她了。

长孙冲说的没错,他们李家人都是畜生。



热度过四十更下一章哦,下一章是太子反杀❛˓◞˂̵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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