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入深渊（六）
“我答应帮你，你给我的奖励是这个，那......”太子的脑子在香气的笼罩下已经不清晰了，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，“如果我帮完了你，奖励是什么呢？”
武才人明显愣了一下，这让太子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，这是他今天晚上，唯一一次占了上风。
武才人捂着嘴笑了：“到时候，太子殿下想要什么，妾就给你什么，好不好？”
......
狮子骢无声的倒下了，血水混杂着雪一齐溅到了他的脸上。
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
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，拧开酒囊，从马的脖颈处放血。奇怪，他居然很平静，以往他遇见什么事情，都要大呼小叫一番，但是今天，他不仅没有喊叫，连哭都只哭了一小会儿。
他讨厌杀戮，也讨厌背叛，可是今天他做了什么呢？他把狮子骢，把他当作朋友一样的狮子骢谋杀了，并且，还要喝它的血，剖开它的腹，让它死也不得安宁，李为善啊李为善，你凭什么称自己为为善？
他跪坐在篝火旁烤着马肝，动物的肝脏是脂肪最多的地方，而且容易熟，只是，他已经尽量把它切成小块，但是烤出来的味道还是很难闻，看上去就是半生不熟的样子。还好不是他吃。
武昭仪喝了马血，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，她突然用虚弱的语气喊道：“陛下陛下。”
他正要询问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丢掉手里烤的东西，起身脱下衣服，迅速的裹在某个婴孩身上。
那是他与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，过程中充满了种种不愉快，以致于他看见这个孩子的第一眼，就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。
他用刀割断了孩子与母体之间的联系，那时候，他已经不会颤抖了......他状若无意的拨开衣物，看见了那个证明他性别的地方，那时候，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愉悦感，好孩子，以后你不必受那生育之苦了。
“是个男孩，”他向他的昭仪汇报着，“以后，我要教他骑马射箭。”
昭仪轻声的笑了一下，用手点了点那个哭声相当有力的婴儿的脸，婴儿的脸青紫青紫，不知是憋的，还是胎记。也就是那个瞬间，婴儿停止了啼哭，睁开了他懵懂无知的眼，武昭仪在他的眼睛中看见了虚弱的自己，孤立无援的模样映照着苍白的天地，像一朵飘零败谢的花，一片枯黄黯淡的叶。天地间好像就剩他们两人了，孩子好像察觉了母亲的低落，咧开嘴努力的逗着母亲开心。
“他笑了他笑了。”不和谐的声音传来，打断了母子间的眼神交流。
“嗯，他会笑。”昭仪有气无力的附和。
皇帝倒是无比激动，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体力，高昂的诉说着他为人父的喜悦之情，也不知道，这是他第几次发表这样的言论，反正也不是他生，怎么说都行。昭仪不愿听他的高论，只好闭目养神。
“听，”昭仪突然睁开眼睛，“有人来了。”
皇帝正奇怪呢，此时，一头鹰从远处飞来，围绕了他们低空盘旋。那是皇家的猎鹰，皇帝的心情无比激动：“快，告诉他们。”说着就撕下衣服上的一小块布，向空中抛去。猎鹰精确的抓住了布，鸣叫了几声，向远处飞去......
他们终于得救了，只是昭仪却病了很久，他每次去见她，她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，有时盯着窗外发呆，有时盯着墙发呆，好一点的时候，也是盯着书发呆，哪怕他过来看她，她也提不起兴趣，只是懒懒的应付着，全然不见以往那番无法无天的样子。
在她那里待的久了，他也觉得无趣，对着一张无精打采的脸，实在是没有好心情。索性去看看孩子，由他自己接生的孩子。
让他欣慰的是，孩子非常的健康，而且漂亮，刚满月，他就封了潞王，纪念他的出世。他每次去看孩子的时候，都能看见昭仪的寡姐，那个美丽且可怜的女人，年纪轻轻守了寡，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生活，辛苦极了。他是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受委屈的，每次见了武家姐姐，总是忍不住出声宽慰，希望给她悲惨的命运带来一丝安慰。不过武家姐姐看上去倒是极其乐观，每次看见他都是笑语盈盈的，好像并不把她可怜的命运放在心上，这让他大为赞叹。而且，武家姐姐对于他救昭仪的事情极为感兴趣，每次见到他都要询问一番，对于他英勇的地方，总是大加赞叹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。女人的崇拜让他无比受用，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昭仪的姐姐。昭仪就从来不会崇拜地赞扬他，在他的记忆中，从贞观年间起，她对他就是戏弄为多。
那时候，他答应了帮她处理尸体，这对他来说，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，只是接下来的几日，他都没有看见她，等待让他十分心焦，他更好奇的是，武才人给他的奖励，到底是什么？
那一日他侍疾出来，准备回去休息时，却抬眼看见了武才人。
她还是一贯的美丽娇俏，和她相比之下，他东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是些俗物。他一下子就起了心思，调笑道：“才人怎么不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？”
武才人见了他，起身行礼：“事情交给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？”
他又走近了武才人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又在勾引他了，他屏住呼吸，轻声问道：“那奖励呢？”
“奖励？”武才人笑了，烟波流转，甜甜道，“你真乖~”
太子摇了摇头：“不是这个。”
“哦？”武才人惊讶了，捂着嘴笑，“殿下想要什么，就自己拿吧。”
太子听到了她的肯定，又好像得到了几分怂恿，她真的好香，各种意义上的，他这几日，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她垫起脚，印着他的唇，暧昧在空气中蔓延，让他的心热得难受。
他好像失去了控制，慢慢的靠近她，再靠近她，想要印上她的唇......
武才人突然推开了他：“你倒真是胆大，圣人还在里面躺着呢？”
如同一瓢冷水将他上浇到了下，他怎么会这样，他是一个仁孝的好太子，好儿子，刚刚怎么会起了歹念，想要将武才人就地法办？不，绝不可能，一定是错觉。对，是错觉，他中圈套了。
“喏，你的东西。”武才人拿出一件东西递给他。
他看了一眼，一瞬间五感全失。
玉龙子！
他一直喜欢拿在手中把玩的玉龙子！
断掉的记忆好像衔接上了，那一晚，他是把玉龙子拿在手中把玩的，只不过见了一场血案之后，玉龙子掉在地上他也没有发现，怪不得这几天总感觉手上少了点什么，怪不得那晚的宦官欲言又止，怪不得她那晚过来找他，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......
“不，这不是孤的。”不知道为何，他脱口而出。
“啊？”显然武才人也惊到了，“这不是殿下的爱物吗，妾经常看见殿下把玩它。”
“孤不认识它，孤不知道它是什么，孤......也不知道它是谁的。”太子开始了否认三连。
武才人的神色复杂起来，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，欲言又止了好久，终于开口：“要不，我替殿下保管着吧。”
“好！”
评论(2)